雄孔雀不光有着美丽的雀屏，更因为达尔文变得家喻户晓。人们借此不光重新认识了孔雀，更知道在自然选择之外还有着更为重要的性选择。后者的存在甚至可以让前者为之让步，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美的进化》里作者通过对于自然界鸟类多年的观察和研究让读者在欣赏大自然的魅力的同时对于演化又有了几分深入的理解。看完这本书，对于达尔文和进化论的认知会更为与时俱进。涨知识的时候顺便多了一些有趣的谈资。1. 美即效用单看题目，望文生义，人们可能以为这是一本讲审美的书籍。翻来封面，或许会认为是介绍鸟类的。可翻完全书才会意识到作者的核心观点是对于达尔文理论的校正，更是对大自然演化的科普佳作。雄孔雀的尾巴，让达尔文一度看到就觉得难受。它的存在似乎就是在驳斥《物种起源》里的所有观点。所幸后来达尔文发现在自然选择之外还有一种力量在推动进化，那就是性选择。雌性配偶主导这一观点，不光让那些拥护自然选择的人为之不安，更引发了男权世界里的动荡，至今都未能得到平息。人们很难相信雌性占据的支配地位，更不愿意对此进行承认。达尔文将这快要被遗忘的观点重新带回了主流，自然会引发不少的争议，从其生前到离世多年一直纷争不休。结合大自然的历史来说，人们逐渐习惯于生物适应性的角度去解释。“美即效用” 就像是现代自然选择理论。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看起美的是经过自然筛选过后更为高效的存在。这种理论可以说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甚至可以在自然界找到不少的相关案例。2. 雌性审美达尔文在《物种起源》里介绍了自然选择，之后的著作《人类的由来及性选择》才借由雄孔雀的尾巴介绍了配偶选择，也就是更为熟悉的性选择。雌性的审美驱动着物种的进化，而非是对于生存的适应。此言一出，对于那些习惯于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的可谓是晴天霹雳。震惊之余不难发现确实有着足够的现实依据。通过作者对于自然界鸟类的观察，这方面的实际案例不在少数。在很多时候看似强大的雄性却不得不受限于雌性的偏好。套用到人类的相亲市场，我们更容易去理解。两性之间的交往，是一个雌性占据优势的市场。在这里，雄性不得不竭尽所能去满足雌性的各种偏好，哪怕看似离谱，甚至会威胁到自身的生存。要是看过《“她” 的力量》里雄蜘蛛为了交配甘愿被对方吃掉的故事，想必也不会觉得那么意外。本书中提到的鸟类通常是自由交配，故而此观点较为容易接受。可对于少数像鸭子一样存在强迫交配的，依然奏效。哪怕掺杂着让人震惊的暴力，雌性依然占据着优势地位，特别是在对后代和交配对象的选择方面。3. 强迫交配鸟类学家和进化生物学家现在用 “强迫交配” 一词，指代鸟类和其他动物中的强奸行为。之前所用的词则是我们更为熟悉的 “强奸”，女权主义者的发声让人们对措辞进行了修改，也依然不能消解其中极富暴力暗黑的一面。人们的担忧可以理解，但此举确实比想象的还要危险，甚至是致命的。在鸭子的世界里，通常的发生是群体行为。雌鸭子被迫的同时雄鸭子也遭受着暴力攻击。强迫交配是雄性的一种自私的进化策略，严重侵犯了雌性的进化利益，从而影响到了整个群体。这种行为带来的丧命行为可能演变为种群规模的缩减，乃至于性别比例的严重失调，随时可能带来整个种群灭绝的风险。性选择确实不同于自然选择，甚至会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导致军备竞赛，也就是为了博得雌性的好感而愈加疯狂。然而在两性的冲突里并不总是如此。雌性占据主导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在性暴力普遍存在的动物世界里，这种配偶选择权依然牢牢掌握在雌性手中。这在很多程度上影响着审美的进化。4. 美的发生总有美会发生。是本书作者的一个核心观点，或者说是一个独特的假设。以动物的求偶行为来加以分析，确实可以得到印证，甚至开启了新的视角。按照我的理解来说，那就是这种审美的进化带有一定的随机性，或者说本身就是随机的。这就意味着 “美即效用” 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动物所感受到美和我们认知里的可能是不同的，甚至可能是截然相反的。按照作者的思路，我们可以说大自然里存在着各种的可能性，但只有那些雌性认为是美的留了下来。鸟的羽毛演变历史似乎也是在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从最初简单的管状物逐渐变成了无用的装饰器官，更进一步成为了带有炫耀性质的性器官。此番理论的出现颠覆了以往认为的羽毛是为了飞行而生的。照此理解，飞行不过是一个副产品，更为重要的是满足了雌性的审美。两性之间的互动让美的进化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雌性占据主导，雄性也并非完全被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双方彼此互动的结果引导着一次又一次的进化。5. 科学理性相比于人们习惯于用人类视角来认识和理解动物，本书中更值得注意的是科学理性。简言之，看似理性的背后却是难以言说的荒诞。在没有联系的时候刻意寻找，无疑也是一种迷信行为。人们习惯的因果思维更是让人很难接受随机的存在。有些事情之间就是没有关系，但是人们总是想要整理出，甚至是给出看似合理的因果解释。前文提到的进化，用更为准确的说法其实是演化。这就意味着并不是从低级到高级，也不一定是朝着更好的方向去发展。有些时候是进化，但有些时候却是退化。大自然不会按照人类的意志去行事。动物更不会受到人类的偏好而改变自身的行径。我们是该继续局限于自身的理性视角，还是愿意去接受其他充满不确定性的可能？人类自诩高人一等的理性固然强大，但有些时候却比想象的不堪一击，甚至会带我们在错误的道理上越走越远。大自然屡次敲响了警钟，倘若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残酷的惩罚就近在眼前。6. 写在最后作为一本科普书籍来说，作者多年观察鸟类的经历确实为本书添色不少，引发读者对于大自然的热爱之情。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在叙述方面仍存在着不少可以改善的地方。理论的晦涩难懂以及大胆创新对于读者的认知可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在半信半疑中获得新的视角去审视人类自身，进一步去思考和大自然之间的关系。作为一种理论也好，视为一种假说也罢，本书所做的更像是抛砖引玉。细节上的详实难以掩盖理论上可能存在的缺陷和局限。对于普通读者来说瑕不掩瑜、无伤大雅。可若抱着严谨的科学态度，本书中的理论和观点仍旧需要不断在现实中加以检验，在迭代更新的基础上开出更为成熟的理论之花。假以时日，想必会带来不小的改变。阅读本书带来的震撼不亚于观念世界里发生了一场地震，其迫使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观念世界里习以为常的一切。在寻常中发现异常之处，这需要一定的功力，更加需要好的视角和契机。

在亲眼看到海雀和其他海鸟之前，我在位于佛蒙特州南部的一个内陆小镇的家里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想象和筹划，还阅读和研究了有关鸟类的知识，这次经历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书本学习和亲身体验的结合，带给我最深刻的喜悦，这是我早期形成的一种对鸟类的顿悟。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把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都贡献给了回味、拓展和深化博物学观察、科学研究和发现带来的启示性经验。在这个过程中我意识到，观鸟和科学是这个世界上探索自我的两种方式，是通过感知我们周围自然界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找到自我表达方式和意义的平行路径。但是，我仍然震惊于这种令人意外的新方式竟然是正确的，震惊于知识如何循环往复，并为更丰富和更深刻的体验及更激动人心的发现创造了机会，震惊于这个过程如何充实了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