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这本书评了3.0鱼之出水,犹人知社会学
这本小册的标题是《社会学的意识》,用时兴的话来说就是《社会学教会我们什么?》。这个角度让这本小册变成了对于社会学问题的若干讨论,而不是干巴巴的社会学简史或者社会学家传记罗列。社会学是一个很 “拧巴” 的学科,至少在本书作者史蒂夫・布鲁斯眼中,社会学在现代学科分类中应该被定义为提供证据、需要实践、可以证伪的 “自然科学”—— 这也是社会学区分于江湖道士的严肃性所在。然而社会学同时又具有很多一般自然科学不具有的独特性:比如社会学所研究的 “人类社会” 是一个多元而复杂的系统,并不像物理学或者化学一样拥有基本不变的衡量体系;比如社会学的实验也很难以一般自然科学的方式展开,毕竟我们不能将国家和千百万人类的命运当成 “实验室” 的素材,只能依赖一些缺乏客观的偶然案例推出理论;又比如人的主观性在社会学理论中起到极大的作用,一种社会学理论哪怕存在漏洞,一旦成为了社会共识,它也会反过来影响人类对于社会的理解与实践方法。本书将社会学的目标定义为对于 “社会建构” 的拆解与分析。直到 20 世纪,社会学这个学科才开始蓬勃发展,这并非因为人类的智慧在这一阶段有了突飞猛进的激增,而是旧传统的解释力在内外矛盾下解体衰微,处在社会中的人就像是离开水的鱼一样突然意识到了社会建构对于人类的重要性。在社会学的体系中,生物性并非是一种宿命,而是超越的目标 —— 用简单的话来说:人类在社会中的运行逻辑并非全然出自作为智人的生物本能;文化在后天的驯化和教育会影响人类在社会这个复杂系统内的行为模式。即使是一种虚幻的人造规则,一旦有一定数量的人有组织地依据这种规则改造自然,这种规则就会成为一种有现实意义的社会结构,社会中的人和组织也会随着这一种对于结构的想象而演化为各种各样的身份,“物化” 就是形容这种现象的术语之一。举例来说,现代社会的工业秩序和官僚制度就驯化现代人成为这样一个系统下的 “螺丝钉”,在这样一个系统下,人的努力自然可以影响个体的些许命运,但社会既有的结构会导致这个社会无法产生古代的帝王将相式人物。本书细数现代社会的功与过,但并不鼓吹一种 “决定论”。作者比喻说 “我们可以把社会建构概念看做一种邀请,邀请我们去体会一座大厦的原始设计图与实际建造好的大厦之间的差异,” 凭着设计图我们可以更加清晰地看懂大厦的结构,但这并不代表现实中的大厦一定是复刻设计图的所有细节。人类具有反身意识,虽然这并不能帮助我们摆脱历史局限,但这种能也确实让我们能从社会学中学到一些东西。同时本书对于所谓 “后现代” 思潮也多有批评,认为 “许多被归入‘后现代’名下的变化只不过是令马克思、韦伯和涂尔干着迷的现代世界特征的延伸。” 同时对一些借着社会学名头的悖论给出了批驳:例如 “理论神圣化” 和 “阴谋论” 都是对于人类理性过度崇拜的结果,这些人错误地认为人类可以凭借思维完美改造世界;而 “相对主义” 则是一种智识上的模糊和懒惰,因为社会学作为 “自然科学” 是可以而且需要证伪的学说,而 “相对主义者” 却往往自身行动不按其理论那般宽容与多元。本书作者史蒂夫・布鲁斯无疑是将马克思主义看作一种部分成为历史的、有错漏的社会学流派,他坚信虽然文化与科学家存在固有偏见,但可以依靠努力超越利益之争达成一种 “理性客观” 的科学学说。不过对于社会学的未来,布鲁斯提出 “常识本身提供了社会科学之可能性的最佳担保。” 或许他不会完全同意中国政治学中的 “实事求是”,不过类似的描述在无数社会学家和科学家笔下出现,多少证明一些陈词滥调之所以被反复述说,恰是因为人类很难字面意义上实践那种原则。从这个意义上看,“实事求是” 确实说明我们文化里是有严肃的社会学意识的。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评论赞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4.0在日常生活里,只要我们继续相信我们能搞清楚哪些公交车去市中心,哪些教堂愿意倾听忏悔,哪些政党最接近我们的偏好,以及子女什么时候在对我们撒谎,我想没有任何理由认为我们不可能以更大的规模对这类问题进行更系统的研究。在本书各个章节里,我已将注意力引向了社会学的解释方式与常识的不同:社会学承认现实的社会建构本质;它识别行为的隐蔽动因;它描述行为不曾预料到的后果。但我也要坚持说,常识本身提供了社会科学之可能性的最佳担保。我们中的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擅长于社会学,我们都犯错误,但每天,用数百次无关紧要的方式,我们努力观察、描述、理解以及解释我们自己的行为和他人的行为。假如我们能像业余者那样做这件事,通过更大的努力,我看不出为什么我们不能把它做得更专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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