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这本书评了5.0读宋词发现“自己”
《人间词话》是一本毋庸讳言的好书,但是在看到叶先生的讲读之前我对此无感。我跟着叶先生的讲读开始重学宋词,而这本《人间词话七讲》是我重学宋词的一道槛。
曾经细究过,到底应将本书看作 “门槛” 还是 “台阶”。时隔数月,我最终认定这本书在我重学宋词的路上是一道门槛,在读过这本书后,我才算正式走进了宋词背后的大天地 —— 我可不是说能够读懂宋词有多了不起,而是想说,真正读懂了宋词,才能从文学中看到 “唐宋变革” 是如何地发生、元曲如何通过宋词继承了隋唐一代文学并下启明清小说这个脉络。“唐诗不能代表隋唐一代文学” 是我反复阅读唐人笔记、志怪、传奇、小说得出的结论,不过在这本《人间词话七讲》里,读者只需要跟着叶先生讲读,去看懂宋词的真相。
如同《人间词话》是一本简短精练的好书,本书并不是一本补缀之作,而是基于该书的二次创作。叶先生并不是一位译者把王国维的思想从文言翻译成白话,更非直接解读某一两首宋词,她在讲读本书的二次创作中更多地是借用《人间词话》一书重建了王国维与宋词相关的精神世界 —— 她就在书中直接引述了王国维在《宋元戏曲史》中一段 “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朝之骈词、唐之诗、宋之词,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
叶先生引述的这一段极其重要,数月前读到此处我没有格外留心,但是最近正值电视剧《觉醒年代》热映,我在回顾时重读这段便条件反射式地想起王国维发表《人间词话》后的新文化运动时代。该书上篇发表于 1909 年、下篇发表于 1910 年,正好是辛亥革命之前。陈独秀在 1909 年正好 30 岁而李大钊 20 岁,这两位新文化运动的旗手、党的奠基人是否在当年就读到《人间词话》不得而知,但是当时陈独秀已经在使用浅近文言文为大革命鼓吹,而李大钊已经在天津北洋法政专门学校学习法律,他们所使用的语言都已经不可能再是 “旧语文”。王国维在这一大背景下通过写作《人间词话》来阐发自己的观点,尤其是将西方哲学和文学评论的观点代入对宋词的文学批评,显然不能单纯地看作只是为了怡情悦性。
在我看来,王国维更像是陈独秀在《新青年》创刊之初主张 “二十年不谈政治”、为国人进行文化启蒙的践行者。只有先把这样的写作背景代入,才能把握到叶先生在讲读《人间词话》中的思想推进节奏,也只有代入了 “一代有一代之文学” 的思想主旨,才能把握到本书七讲始终在循环推进的 “词之境界” 是为了通过新语文唤醒每个人心中的 “自己”。
关于 “唤醒自己” 这么个命题,用叶先生的观点来说,“因为宋人他们写在诗歌里边的不像写在词里边的真诚”,以及 “正是由于你一心饮酒作乐,正是由于你不必写那些冠冕堂皇的言志的话,所以你的内心松弛下来”,以及 “因为作者脱除了外在的约束跟限制,所以在词里反而常常能够把内心最真诚的本色表现出来”。
不过,单纯地表现最真诚的自己,就合适吗?
这就要用到王国维对于 “境界” 概念的阐发,以及叶先生对 “境界” 概念的校正和补充。确切地说,本书通篇都在借用宋词和词人来完成这个工作,我还概括不了。我唯一能描述的,则是王国维所言 “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简言之,人人都能通过 “小词” 这种方式呈现、参与和体验到 “境界” 这种比较玄学的东西,只不过各人有各的造化,所能呈现、参与和体验的 “境界” 有高有低罢了。
文人士大夫能搞创作、主动地寻求境界这种精神活动,至于俗人如何参与和体验到境界?
这就要靠杂剧、元曲这些更善于造梦的文学了。其实在创作《人间词话》的同时期,王国维一直在进行中国戏曲研究,1908-1913 年间先后纂写了《曲录》、《戏曲原考》、《优语录》、《唐宋大曲考》、《录曲余谈》、《录鬼簿校注》和《古剧脚色考》,这七部著作的写作时间完全覆盖了《人间词话》创作同期。以这些著作为基础,划时代的《宋元戏曲史》才得以问世。
说点题外话。
我对王国维这般创作历程的理解是,宋词形式和实质均较大程度来自于唐宋大曲的 “无乐 (yue) 不作”,而元代初期科举废止、文人 “其才力无所用,而一于词曲发之”,于是 “词之境界” 变成一条通道,把唐宋大曲和滑稽剧、宋词、宋杂剧、金院本以及南戏合成变形出元曲这种兼具境界和更易普及的形式,使之在更广泛的受众群中被普及,俗人不仅得以参与和体验,更能培养出自己对于境界的审美能力。对比一下当代的电影艺术,不正是把文学、音乐和美术等艺术融合到一起让大众更易于接受了吗?
这番感悟未必是在阅读《人间词话七讲》这本书时就能有的,但是如果没有遇到这本书,我肯定还依然看不上元曲和元杂剧,现在想来也觉得好笑,人越无知就果然是谁都看不起。
话说回来,叶先生正是王国维笔下的 “解人”,庆幸自己被她牵着跨过了中国古典美学的门槛,发现了自己真正兴趣所在。1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238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5.0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人间词话》上卷沃夫岗・伊塞尔也说过,他说在语言文字的符号之中藏有一种 potential effect 的作用。那么 potential effect 这个词,应该怎么用中文来表达呢?我试着把它翻译为 “潜能”。我认为好的小词之中有一种 “潜能”,这种潜能可以通过 symbolic function(象征的作用)或 semiotic function(符示的作用)来体会,也可以通过语码的联想或通过语言的结构来体会。但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来体会,总而言之,小词是以具有这种丰富的潜能为美的。凡是缺乏这种潜能的词,就一定不是好词。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评论2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5.0美人迟暮(书评)诗之境阔,词之言长。词的双重语境,把读者带入扑朔迷离的花丛中,是怨妇还是逆臣?直到把作者的故事带入,某时某地某人,便柳暗花明。陈曾寿的《浣溪沙》便是一例,修到南屏数晚钟,千古苍凉天水碧最令人动容,一个修,一个数字,度日如年,任谁也能共情晚清忠臣的国耻家恨。李商隐的 “却羡卞和双刖足,一生无复没阶趋”,写尽了差使为他人驱使的窘迫。果然,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那些悠长心境隐在绵绵句中,就像一潭静淌秋水,风拂之下悲痛汹涌。古人命运迭宕,现代人难以设身处地想像,没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何以支撑?动辄贬入荒蛮,一个起伏消耗数十年的光阴。幸福如尔,何曾受过命运如此鞭挞?北宋的新旧易手,颠覆多少人命运,周邦彦作为受害者,选择沉默是金,而苏子依旧葆赤子之心,自活在千年后的国人心中。他的《八声甘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 击节为快,“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欲把谢公比苏子,即便谢公未踏上东海,还愿能与君逢。前途凶险未知,我依旧。绕不过的李后主,眼界渐宽,早已不痴狂。小周后拎鞋私会也罢,大周后共谱羽裳曲也罢,风流已如一夜枯败,亡国恨谁了,苍天戏人,“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这人间,究竟何物?“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屈原的众芳芜秽,美人迟暮,心思待解人。时光已老,解人亦不得,多少精神贵族曾繁花一现,美人心不事雕琢,浑然天成。偶见日本徘句,简为美,然而,伯仲已分,余味与余意,如同王国维三重境界,生命之作,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传统诗词不可妄自菲薄。。。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评论1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4.0一本符合心境的杂书往返普吉岛的飞机上,打发时间同时陶冶境界选了一本关于词的杂书。今天阅读完剩余的部分,也是我 2024 年的第 5 本书。本书主要摘录了从五代到宋期间的著名的词及锦句摘录,并引用了清华大学王国维先生的文学思想对词人的创作和意境进行解读。重温了我年少时读过的《花间集》、《菩萨蛮》、《浣溪沙》、《少年游》、《念奴娇》、《水龙吟》、《长相思》、《如梦令》、《楚辞》、《长恨歌》、《沁园春》、《天净沙》、《水调歌头》、《卜算子》、《水云楼词》、《蝶恋花》、《沧浪》。还有我经久爱看的《红楼梦》里的词,篇篇唯美、境界高雅,虽是杂书却非常匹配旅行者的心境。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评论赞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5.0傅雷先生说,“中国有史以来,《人间词话》是最好的文学批评;开发灵性,此书等于一把金钥匙。” 我以为,叶嘉莹先生《人间词话七讲》,是对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最好的演绎者和评论者,叶先生用她手中的金钥匙,帮助我们进一步开启了高洁美好的中国古典诗词的大门。每每读《人间词话七讲》,眼前总能浮现这两位大家在跨越百年时空对话,一边是踽踽独行的孤傲,一边是文思巧妙的温婉,他们在谈词,也在谈人生,他们让中国古典诗词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语言美、思想美和境界美。“一种学问,总要和人之生命、生活发生关系。凡讲学的若为一种口号或一集团,则即变为一种偶像,失去其原有之意义与生命。” 叶嘉莹先生的老师顾随先生在《中国古典文心》中这样写到,叶先生说 “顾先生所予人的乃是心灵的启迪与人格的提升。” 叶先生也是这么做的。畅读《人间词话七讲》,叶先生以她深厚的学养和学贯中西,给我们带来的同样是 “心灵的启迪和人格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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