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这本书评了3.0一言难尽
本来计划将这些年尚未读过的茅盾文学奖作品按照时间线一一上溯,看完《牵风记》便意识到这个宏大的目标可能会浪费时间,并不是每一个得奖作品都值得一看,这本《牵风记》就与其他作品相差甚远。 这是一个另类的战争题材故事,作者的文字功底不错,语言也颇有意趣,但人物塑造和故事架构上却不可理喻。 三个主要人物,女大学生汪可逾过于完美,一个不到 20 岁的知识女性对于战争和生死风轻云淡,对于猛然到来又戛然而止的爱情也毫无挣扎,仿佛圣女一般。更为奇特的是作者给她安排了一个死而不腐的魔幻结局。齐竞更是一个十分矛盾难以理解之人,本来一个留学国外学艺术学摄影的知识分子能够在残酷的战争中步步高升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对汪可逾在重伤昏迷被俘后可能遭受的性侵耿耿于怀,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他对汪可逾的情感便轻易被薄薄的一层膜阻隔了,而汪可逾死后他又表现得过于悲伤,似乎整个人都追随汪可逾而去,以致放下一切,终身不娶。曹水儿,齐竞的警卫员,雄武且机灵,是个好苗子,但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去播撒种子,深得妇女们的喜爱。他的这些作风问题并未受到过任何处分,最后却因为一个反动保长的女儿被执行枪决。而作为首长的齐竞却没有对他作任何回护,似乎对他的生死无动于衷。 故事推进中种种无法理喻之处暂不赘述,只说说最狗血的结局。躲过了敌人的烧山和围剿之后,曹水儿与汪可逾躲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曹水儿每天下山去村子里找吃食,甚至到大部队驻地偷棉衣都不归队。当汪可逾突然病情加重,多日不能进食,曹水儿也只是看着,没有去找人帮助。汪可逾死后多日尸体不腐,就像是坐化一般。直到曹水儿下山去为汪可逾买白布包裹尸体,才被抓获。曹水儿告知了齐竞汪可逾的死讯,也迎来了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刻。齐竞在曹水儿被公判枪决后才去山洞找寻汪可逾的遗体,而此时汪可逾的遗体已经被齐竞的战马拖出山洞,放到一棵银杏树的树洞里,而且是站立的姿态。种种奇怪的构思,显得十分不合情理,毫无理由。难怪网友们戏称这是一部穿越玄幻小说。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28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4.0做一个纯粹的人,很难,但很值得女主汪可逾是一个奇人,一个真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不设防的人。战火纷飞的年代,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捏着一把汗过活,而她却毫无心机、毫无城府、毫不做作。这种真我的流露,别人学也学不来。最肮脏的人,也能被她净化;最恶毒的诽谤,也是风吹云散;最艰苦的岁月,也保持着本心。登场。汪可逾的第一次登场就不同凡响。晋冀鲁豫野战军政治部文工团慰问前线部队 “夜老虎团”,台下坐着一帮子热血男青年,个个都看烦了革命剧,伸长了脖子只想看 “坤角”(女演员)。但演完了一幕又一幕就是没一个 “坤角” 登场,正在那大喊大叫。团长奇竞怒斥他们毫无革命性、纪律性,好不容易弹压下来,正要处分人。这时候汪可逾大喊 “等一下!请等一下!” 原来,她是想登台给大家演奏古琴曲《高山流水》。一个十五六岁的北平女学生,孤身一人途经 “夜老虎团” 驻地,正遇着一群大男人在起哄要看 “坤角”,而黑脸团长刚发一通大火,台底下鸦雀无声、全场肃然。这一句清脆的女声 “请等一下”,将会引来多少众目睽睽的眼睛。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敢去做。那政治部文工团慰问里面的确有两个 “坤角”,可她们被吓的根本不敢露面。更别说,汪可逾还要再弹一首《高山流水》。登台之前汪可逾考虑了什么吗?考虑过场合合不合适?考虑过自己在这么多心怀龌龊的男人面前表演合不合适?她根本不会去考虑,她不屑于去猜别人的心思,任何情况下她都是一个纯洁的人,别人的龌龊思想不会分毫影响到她,她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当她弹奏之时,“一支古琴曲营造出超乎音响感受的一种空幻氛围。清风明月,万籁俱寂,令全场军民泰然心悦,陶醉不已。”“夜老虎团” 团长,后来的旅参谋长奇竞,偷偷地爱上了汪可逾。受奖。汪可逾加入了部队,成为了汪参谋,主要负责在群众中做宣传,在墙上写标语。汪可逾是标语组人员中出勤率最高的。随着部队行军路线,辽阔的冀鲁平原不知多少面墙壁上,都留下了她的楷书手迹,堪称明丽灿烂的一道战地风景。旅政治部组织了一次表彰会,特地表扬汪可逾在宣传战线上取得的突出成果。司仪朗声宣布:“请汪可逾同志上台领奖!” 会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可是受奖人汪可逾坐在最后一排长板凳上直发笑,上边再三催促,她死活不去领奖。不去领奖的原因很简单。表彰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哄小孩子。没有一个表彰决定,没有一条羊肚子毛巾奖品,难道就不会好好干了吗?这个世界有一个底层逻辑,那就是正、负反馈机制,奖优罚劣就是最典型的。如果一个人不会受到激励,做事完全出于自己的本心,对他的领导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汪可逾就是这样的人,第一次在 “夜老虎团” 部队前,演奏《高山流水》的时候,不是为了奖励,现在好好写标语同样不是为了奖励。仅仅是自己想做而已。这难道意味着这个世界赖以运行的底层逻辑在这个小小的汪可逾身上不奏效了吗?并不是的。汪可逾要的不是别人的激励,而是自己的激励。她看重的不是组织上的一纸奖状和一条毛巾,也不是群众、同事的有口皆碑,而是自己内心是否得到满足。汪可逾不是把写标语当做一个工作,而是当做艺术创作。写一副标语,就如同书法家写一幅字,只要自己觉得满意,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激励。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每个人都是自恋的,其中有的人的自恋要不断地通过获得别人的肯定来满足,有的人的自恋可以通过自己的肯定来满足。汪可逾就是第二种人,她不关心别人的看法,而是关心自己的看法。只要抓住这一点,理解汪可逾种种 “不可理喻” 的事情就能够理解了。诽谤。“夜老虎团” 得以闻名的是它的夜间作战能力,但汪可逾有夜盲症,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夜老虎团” 的夜盲症战士,在这里遭到无情的诽谤。为了解决汪可逾夜里无法行军的问题,参谋长奇竞主动让出自己的枣红战马给她骑。这种特殊待遇引起了大家的不忿。“身上七八个洞,只能给人家牵马;身上只一个洞,不愁没有马骑。” 在部队里面传的风言风语。所谓 “身上七八个洞,只能给人家牵马”,就是指骑兵通信员兼奇竞的警卫员曹水儿,他虽然身上有七八个弹片穿孔,是个英雄,但也只能乖乖地做一个牵马、饲马的警卫员。而汪可逾受到奇竞的特殊待遇,没那个级别却能骑马行军。文中写道,曹水儿最害怕的是,汪可逾会误认为 “七八个洞” 的传言是他编造出来的,随时会找他算账。怕什么来什么。汪可逾找到骑兵通信员曹水儿,劈头就问他:“我听人在讲,身上七八个洞,只能给人家牵马;身上只一个洞,不愁没有马骑。这话是什么意思?” 汪可逾说着,忽地醒悟了过来。跟着就是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倒无法控制。意识到一个女同志这样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太过分了,她连忙用双手捂住了口。大雨要来了,她连忙跑回自己的住处,留下一串串笑声。此类流言庸俗不堪,人羞于讲出口的,如污水粪尿劈头盖脸浇下来。汪可逾竟以一阵忍俊不禁的大笑作为回应。她明知有这个传言,第二天首长的马照骑不误,好像自己纯属局外人,不堪入耳的流言传播与她毫不相干。绝了!真有汪可逾这样的女子吗?是说她不知廉耻呢,还是说她脑残或者白痴。我觉得都不是,汪可逾这样的人,不是 “正常” 的人,而是一个纯真的自然的人。“正常” 的人会畏惧人言,会避嫌,会羞耻,纯真而自然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即可。自己心里没有肮脏之思想,自己白璧无瑕,而且表面附有纳米抗污材料,管别人怎么泼粪水,都无济于事,玷污不了自己。这倒是有点像儒家所说的 “虽千万人吾往矣”,但又大大的不同。儒家在坚守理想的时候是决绝的,是觉得自己无比正确,而别人是无比错误的,是带着道德优越感的。汪可逾坚守自己本心的时候是轻松的,是不带着对别人的批判的,是那种 * 不含敌意的坚决 *。“正常” 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会愤怒,会歇斯底里,甚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纯真而自然的人,会付之一笑、一笑了之。笑什么呢?笑世人竟然如此这般,笑自己竟然对这么无聊的事情那么好奇,在笑声中一切都化解了。据现代心理学 ABC 理论,当你改变不了事实的时候,就改变自己对事实的看法,这样就会好受很多。比如,改变不了流言蜚语,就改变对流言蜚语的看法,看开一点、想开一点,也就不会被流言蜚语所困扰。但汪可逾是不用这个 ABC 心理疗法的,她不会去改变事实,更不会去改变自己对事实的看法。她自始至终对这个臭烘烘的世界,都保持着最大的善意和一定的超然。对造谣诽谤自己的人用最大的善意对待,又能把自己超脱于舆论漩涡之外。汪可逾在这一瞬间仿佛具有了佛性,就像大肚子弥勒佛,咧着嘴笑看这荒谬的大千世界、肮脏的芸芸众生,而又对他们慈悲,再荒唐、再肮脏都能理解、都能接受。“正常” 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有一定的负担,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凭什么自己骑马,别人走路,但纯真而自然的人不会有这种负担,会觉得 “理所应当”,说白了就是缺乏共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共情是一个很好,又很坏的东西。好处显而易见,使我们具有同理心,悲伤着别人的悲伤、快乐着别人的快乐。坏处就是会使人太在意别人的感受,而忘了关注自己的内心。有一次,汪可逾正在写标语,部队接到命令要马上转移,但汪可逾不管这么多,坚持要把字写完,再转移。急得两个打下手小战士团团转,这要是没跟上部队,那可就不是字有没有写完的事情了,而是生与死的问题了。汪可逾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两个小战士可是惜命得很。就算是在这生死关头,汪可逾也不能急旁人人之所急,依然我行我素。渡河。部队忽然接到命令,即日渡黄河北返。伤员、俘虏、民工担架队等非战斗人员先渡河,部队最后渡河。部队决定由汪可逾负责组织运送民工妇女过河去。汪参谋发出了她的第一个指令:“我是这条船的船长,大家一定要听我的指挥。不是吓唬你们,浪头这么高,谁也不能保证这条船平安无事。万一有闪失,你们全穿的长衣长裤,几下就卷到水底去了。所以我要求大家一件事,立即脱掉身上的衣服!” 命令绝对正确,但难以执行。渡口上好友乌央乌央的一大群男战士、男俘虏、男民工呢。一船的女民工,打死也不脱衣服。汪可逾身先士卒,默默地解开纽扣脱去上衣,接着是军裤、衬衣,脱得只剩内衣内裤。按照内务条令要求,衣服一样一样叠得平平整整地摆在船板上,泰然自若地站在船头。起初,只有一两个人发狠,动手在脱衣服,接着又有几个跟了上来。她们被女伴们包裹在当中,岸上发现不了。随着汪参谋说服动员,脱衣服的人逐渐增多,再也遮挡不住了,于是直接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黄河渡口所有部队、民工等不知多少道锋利的目光,全都聚焦于渡船上。好多人脱离队伍,向渡船包抄过来,密密实实簇拥在大船的左右。一些人宁可卷起裤腿站在湍急的河水里,向船头翘望。民工妇女急着要躲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往哪里躲?船上女人们即时采用了斑马的防卫策略,身体转向船内,把自己背部交给 “观众”。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开船的命令。渡船周边的围观者大军,由兴致勃勃转而自感无趣,开始在全线撤退。一个姑娘特别激动,抱着汪可逾肩膀说:“汪同志,我总像是在做梦似的。刚刚船下那么多大老爷儿们盯着看,羞死人了。好!现在脸皮比城墙还厚,高高站在船头上,随你们看。说来也够吓人的,我怎么一下就变成这号人了?” 又一个女孩上前来说:“汪姐,我也一样。你命令脱衣服,我哭闹得最凶,要死要活的。这才多一会儿,不过是剥一根大葱的工夫,一下翻转过来了,恨不能从今往后再也不穿衣服才好。” 汪可逾热情地讲解说:“人类穿起兽皮,大约是十七万年前的事。而踏上直立人的进化历程,至少有四百万年了。相比之下,穿起衣服才有几天的事。不过是剥一根大葱的工夫。所以一点也不奇怪,我们现代人,很容易找回不用包裹、无拘无束的那种初始记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作为一个政工干部,竟然对民工妇女做出如此这般学究气质的演讲,太不接地气,绝对是一个不称职的群众工作干部。但从汪可逾嘴里说出来就是这么自然,她的纯真、天真、以自我为中心的特点,决定了她不会去考虑别人能不能理解自己说的话,而是想到哪说到哪。如果不是生在战争年代,而是生在现代,汪可逾绝对大有前途,因为她身上有一种迷之自恋 + 无拘无束 + 聪敏机灵。光有迷之自恋,可能变成一个顾影自怜的人,光有无拘无束可能变成了一个妄人,光有聪敏机灵却不敢发挥出来也将一事无成。但如果,这三种难得的品质集合于一个人身上,那这个人绝对是一颗明星。所以这章的标题是《你错误选择了自己的出生年代》。我想说这种解放自我、放飞本性的气质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的,有的人多一点,有的人少一点。写到这里,我想起来果戈里的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这个人整天穿得严严实实,把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的,如同木乃伊,了无生气。在《装在套子里的人》这部小说和《牵风记》这部小说中,衣服都象征着人内心的保护层,衣服穿得越多保护层就越厚,越难以接近、越难以和这个世界发生热腾腾的联系。像装在套子里的人这样,绝不把自己的内心开放给别人看的人多着很呢。我上班遇到的第一个领导就是这样的人。他有一句名言:爱一个人把它放在心里,恨一个人也把它放在心里。做人特别假、特别虚。就不能做一个不设防的人吗?把自己内心打开究竟会发生什么呢?会更容易的被别人伤害吗?还是会更容易地接受这个世界的美,与别人的爱?这一船的女民工,在阴差阳错之下,脱去外衣,被众目睽睽,但她们却感到高兴、感到快乐。这就是暴露自己的好处呀,这就是放飞人性的快乐呀。我一直羡慕三体人,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来说是完全透明的。老子说:道法自然,日减一寸。这减少的可不就是我们内心中一层一层坚硬的外壳吗?照片。汪可逾死了,只留下了一张照片,还是集体照。新中国成立后的每次聚会中,战友们都会传看这张集体照,匪夷所思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第一时间聚焦在汪可逾微笑着的脸上。特为此事,找了一些陌生人来做过测试。照片上的面孔他们一个也不认得,事先又不做任何说明、不给任何暗示,只把照片拿给他们看。同样地,他们也都是最先注意到了前排右起第九人 —— 汪可逾。对此有很多解释,最终定论如下。“照片里面全体将士一模一样做欢笑状,所有含苞待放的花朵齐刷刷地全开了。这一种笑容,是无源之水,是无本之木,千人一面,千篇一律,如同全国通用粮票似的。不是我糟蹋你们,人家怎么会撇开那一张粉团团的笑脸儿,而迫不及待来欣赏一张一张的通用粮票呢?” 这个总结真是精辟!确实是这样的。想被万众瞩目很难,也很简单。说简单,是因为每个人最真实的一面就是最夺目的一面,就看你敢不敢暴露真实的自己。说难,是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做真实的自己,那还是 3 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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