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这本书评了4.0南风窗
这时的天,事实上已经逐步去神格化了,变成了一种由公共意志来反映的自然意志。新的天命观解决了政权更迭的合法性问题,但同时统治者头上也悬起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失去民心,自身也政权难保。周王室自身不会去强调这一点,但它对此是有认识的。一方面,政治的 “王道”,仁德化民,成为了外在化的主张,统治者有了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的必要性,但同时,周王室也通过分封诸姬拱卫王室 —— 以藩屏周,同时监督殷民,其实也监督民众。另一方面,统治阶层垄断了知识,也垄断了社会上层地位,使得民众无法对政治进行直接介入。分封拱卫,表现了周公对宗法系统的信心,但系统的崩坏正是从内部发生。诸侯与周王室之间的冲突、诸侯自身的坐大、诸侯之间的互相征伐与吞并,导致了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强大的诸侯甚至可以直接向周王 “问鼎”,而这不得不说,正是对周公 “天命” 观的 “灵活运用”。文王得到的 “启示”,其实已经暗示了一个道理:上帝并不只护佑商朝。往深一点想,这个上帝其实是公共的,而非一家一姓的祖先。周朝分封了 “八百诸侯”,一旦这个朝贡、宰制的系统不能维继,那么天下的乱局,就甚于过往。正是因为大乱频仍、政治崩坏、人民受难,春秋战国,天命观又得到进一步推进。天命在民与周王室的控制力崩溃同步的是,知识的垄断权也丧失了。诸侯之间的相互竞争,使得社会流动成为可能,而知识又成为了社会下层获得更高地位的利器。对当下的不满,是当时的知识分子共同的特点。一般认为,老子和道家,是与世无争、恬淡求退的,而胡适先生在《中国哲学史大纲》中指出,恰恰相反,道家是当时最具革命性的,老子就是一个愤怒的知识分子。“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这样的大胆发言,丝毫不亚于新文化运动中的激进诸公。老子认为政府应当 “无为”,是因为当时这些糟糕透顶的诸侯国政府根本不配 “有为”,政府的干涉,无一例外都会加重人民的灾难。于是他对周公创立那一套礼乐制度一点兴趣也没有,认为正是那些被视为良治的标准,驱使着政府去干涉社会,而干涉的结果便是百姓越来越没有活路。从立场上看,孔子是同样瞧不起当时的诸侯政治的,也一样深恨当时权力之败坏。“今之君子,好利无厌,淫行不倦,荒怠慢游,固民是尽,以遂其心,以怨其政,以忤其众,以伐有道;求得当欲,不以其所;虐杀刑诛,不以其治。” 这里的君子,指的是君主。孔子和老子的出发点是一样的,但路径则大相径庭,老子飘然而去,不与同流,而孔子积极求仕,意图改变。思想上,孔子认可周公的政治思路,主张王道、仁政,“吾从周”。但他把政治的道德性加以放大,把民众的权利予以强调,挥动了周公悬挂出来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把政治责任归于居上位者 —— 与后世被法家扭转的天下无不是的君主相反,他认为天下无不是的民众。“夫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君为正,则百姓从而正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君不为正,百姓何所从乎?” 季氏问百姓偷盗之风盛行,该怎么办,孔子说他们偷盗那些财货,你不也很喜欢吗?意思就是你也喜欢聚敛财富,这跟偷盗无异,自己起了坏的带头作用。“礼不下庶人”,历来被视为孔子轻视民众的证据,但其内涵恰好相反。“以庶人遽其事而不能充礼,故不责之以备礼也。” 老百姓忙于生计,不要苛求他们。正因为 “吾从周”,孔子虽然作为商朝遗民,但对鬼神之事敬而远之,不把占卜当成天命的解读,天命在于民心,良好的政治要靠人的能动性去达致。“存亡祸福,皆己而已,天灾地妖,不能加也。” 他给鲁哀公举了两个例子:纣王占卜,得出 “国家必王,而名必昌” 的结论,于是 “不修国政,亢暴无极,朝臣莫救,外寇乃至,殷国以亡”;而纣王的祖先帝太戊占卜,预示国家将亡,“太戊恐骇,侧身修行,思先王之政,明养民之道,三年之后,远方慕义”。与孔子同时的史官左丘明所作的《左传》,更是直接指出:“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 孔子创立的先秦儒家,把天命完全去神格化,变成一种有着强烈的社会学色彩的客观存在,天命是不能通过什么方式去直接获得的,孟子说:“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这就让政治,从而也让社会生活,完全地世俗化。道德取代了神,成为社会信仰的对象。孔子创立的先秦儒家,把天命完全去神格化,变成一种有着强烈的社会学色彩的客观存在,这就让政治,从而也让社会生活,完全地世俗化。如果统治者不修仁德,不恤百姓,那么政权就理当丧失。《孔子家语》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子》说:“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儒家学者的角色,就是明君的辅助者,仁政的玉成者,同时是一个监督者。孔子自己以及教出来的诸多弟子,都是辅助角色 —— 宰。困境由此而生:如果天下没有明君,就没有用武之地。他们的政治理想的实现,必须依靠君主这一把柄,需要被 “用”,被遵从。孔子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困境。“从上依世,则道废;违上离俗,则身危。时不兴善,己独由之,则曰非妖即妄也。故贤也既不遇天,恐不终其命焉。桀杀龙逢,纣杀比干,皆类是也。” 孔子的时代,恰恰就是缺乏他所期望的明君。他率领一群贤能弟子,周游列国,始终怀才不遇,最后老死故里。最听孔子的话的颜回,被称为复圣,复刻了孔子,但他一辈子,啥事也没干,很大程度上就是陷入了这种奢求明君的理论窘境。儒家大贤,知天命,了解文武之道,而且如果君主失德,是允许取而代之的,就不能自己来当这个君主吗?他们还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正如孟子所说:“匹夫而有天下者,德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荐之者,故仲尼不有天下。” 孔子 “从周”,只是发展了周公建立在天命基础上的权力来源观,而没有创造一种新的政权合法性理论,没有想过政权可以在新的底层假设的基础上探索一种新的组织方式。但他把天命去神格化,是异常关键的一步。孔子死后,春秋时代也就终结了。他的弟子卜商,到晋国讲学,法家由此发端壮大;去除神权色彩的理性政治萌芽,把历史推向了战国时代。最终,秦用法家,统一中国,建立起高效率的职业官僚体系。尔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的认知水到渠成,权力的公共性得到加强,历代政治得失,更多地从人民的角度加以考察,而不再诉诸神意。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评论2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4.0制度是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吗?经济发展是国家的主要任务之一,也是社会科学研究中的重要问题。在对经济发展的解释中,制度经济学强调制度对于增长的重要性。新制度经济学代表人物、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道格拉斯・诺斯曾有言:制度是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不过,在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唐世平看来,传统的制度经济学几乎完全是归纳式的,而归纳难以提供关于经济发展的制度基础的系统性陈述。在新书《经济发展的制度基础》中,他提出了一个关于支撑经济发展的制度体系的理论框架,和一个关于发展的 “新三角”,除了制度,还包括也很重要的国家能力和发展政策。经济发展首先不是一个经济学的问题,因为制度和国家能力这些都是政治。国家作为经济发展最重要的行为者,能够驱动制度,并用政策来调控经济发展,但这并不意味着国家直接插手所有的经营活动,恰恰相反,国家应当提供一个创造价值的规则系统,给市场留以相当的空间。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评论1分享「微信」扫码分享给这本书评了5.0医院,新的城市软实力随着防疫措施的优化,人们对城市医疗资源的关注将进入一个新阶段。2022 年 10 月 14 日,沈阳第六人民医院,医护人员在手术室为患者进行手术三年的疫情生活,极大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也使得人们对城市医疗资源与医疗水平的关注程度不断上升。随着 “新十条” 的颁布以及防疫政策的优化,人们的生活开始进入新时期。因此,人们对医疗问题的关注将不仅停留在思考层面,而且会转化为更为具体的关心。比如说,一个城市的医院数量、医师水平、医疗成本等,这些指标将与经济、就业、产业、教育、文化等要素一道,成为人们选择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城市的重要参考。医疗资源向来是稀缺的,一座城市的医疗资源与医疗水平,其实也是城市竞争力的体现。从多年以前开始的城市间的 “抢人大战”,到现在仍然打得难分难解。未来,除了提高经济领域的吸引力之外,一座城市要想吸引优质人才,在医疗能力这类软实力上不能有短板。医疗和经济 “不匹配” 一个城市的医疗水平之所以受关注,与我国医疗资源总体不充分的客观现实不无关系。众所周知,“看病难” 在部分区域一直客观存在,而从城市间的比较来看,有一些城市比其他城市 “更难一些”。原因在于,医疗资源这块总量有限的蛋糕,切得并不均匀。中国社会科学院 2020 年发布的《中国城市医疗硬件环境竞争力专题报告》指出,我国医疗硬件环境竞争力总体水平仍然较低,医疗资源的分布存在明显的不均现象。一座城市的医疗资源多寡,与其行政级别、城市规模、城市层级呈正相关关系。简单来说,就是一线城市比二三线城市多,省会城市比地级市多。这种特点,可以从三甲医院的分布情况窥得一二。据统计,我国目前拥有三甲医院数量最多的十座城市,分别是北京、上海、广州、武汉、天津、西安、南京、沈阳、郑州、哈尔滨。其中,北京以 81 家三甲医院的数量冠绝全国,而排名二、三位的上海与广州则分别有 69 家与 67 家。无一例外,拥有三甲医院数量多的城市,全部是省会及直辖市。而在病床资源上,亦是如此。目前,全国病床总数超 10 万张的城市仅有六座,数量最多的是重庆,拥有 20.86 万张,排在后面的是上海、武汉、成都、北京和广州。这些大城市不仅在资源数量上占优势,而且在医疗水平上也表现突出。通过对复旦大学医院管理研究所所推《2021 年医院排行榜》进行梳理,我们会发现,省会城市不仅在三甲医院的数量上占优,而且在质量上也占据绝对的优势。综合排行榜中前十名的医院,北京有 2 家,上海有 3 家,此外成都 1 家、武汉 2 家、广州 1 家、杭州 1 家。而从整个榜单的数据来看,北上广这三座城市汇聚的优质医疗资源相当突出,而大部分的优质医院都集中在各个省会城市。相较之下,一些经济发达的城市,在医疗资源与医疗水平的表现上,没有它们的 GDP 那么亮眼。最为人们熟悉的,便是深圳这座超一线城市。作为一个年轻的城市,深圳的医疗资源显然和经济发展水平存在一定的 “不匹配”。在经济发展较为均衡的江苏省,也有着类似的情况。经济表现十分突出的苏州,在医疗资源上也有些不够。苏州每千人拥有的床位数是 5.86 张,比江苏省的平均值 6.31 张要低,而且本土的三甲医院数量也不多。一些经济发达的城市,在医疗资源与医疗水平的表现上,没有它们的 GDP 那么亮眼。最为人们熟悉的,便是深圳这座超一线城市。不过,这些是从静态的数据进行比较;从动态表现上看,这些都经济富裕但医疗能力暂时落后的城市,其实正在拼命追赶。据估算,新建一所科室齐全、拥有 500 张床位的三甲医院,大约需要 6.3 亿的前期投入,对于一些富裕的城市来说,这并不算很大的一笔支出。苏州市政府曾表示,在 “十四五” 期间,苏州三级医院数量要力争增长 50%,增至 36 家,三甲医院要力争新增 10 家。深圳虽然三甲医院总数上并不亮眼,但深圳仅用了 5 年的时间,就实现了三甲医院数量翻倍的目标,不可谓进步不迅速。而且深圳还在源源不断地招揽医疗人才,从 2019 年起,深圳每年招揽的医学人才都在 5000 人以上,再加上深圳这座城市的独特吸引力,深圳的医疗实力在迅速提升。
转发转发同时评论快速转发评论赞分享「微信」扫码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