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四曾花费大量金钱、劳力和生命，力图将凡尔赛打造成一座华丽的水景之城。他为了将水引到凡尔赛的花园，通过抽取地下水、造水塔、抽取塞纳河水、比耶夫尔河和卢瓦尔河等，一天所耗费的水量超过公共水泵为巴黎所有六十万人口供给的水量。可凡尔赛仍旧缺水，以至于朝臣们每人每天只得到一小盆水来保持清洁。最终凡尔赛宫和马利庄园的喷泉数量达到 1400 个。更为讽刺的是，人类在动物身上投射权力，在艺术和宗教中，将动物视为力量的化身，经常将其放置在图腾之上，使动物成为御座和宫殿地上雕刻的图案，或是盾形纹章上的标志，它们被用来夸耀自己的人类主人。但在日常生存中人类却毫不犹豫地支配和剥削动物。如今在都市化、工业化的社会里，人类对大自然野生动物等知之甚少、农场动物的共同体验日益减少，人类需要感情的宣泄口，需要走出私人领域，寻找猎奇与刺激。养育宠物和培育植物成了人们另类观察动物，接近自然的方式之一。在这个宠物和植物不再是社会财富的象征的年代，大多数人类依然陶醉于行使权力，将活物变成人工制品，企圖驯服一切。行使权力本身令人愉悦，或者这是为何剥削如此无处不在的原因之一。其实人类幼崽也是人类将孩子视为特殊意义上的宠物与玩物的一种另类说法，殊不知人类是最棘手的宠物。

人是弱小的，因此绝大多数人都能理解被关爱时的内心感动

作者让我们看到无处不在却难以自知的人类支配行为，并揭示了支配与情感并不矛盾，而且时常相伴而生，对动物、植物，乃至 “次等人”。一个小遗憾是书里的例子主要前现代现象。我想现代人的支配行为并不会更少，只是更隐晦了。

更新认知的一本大家小书。很多读者以为看的是猫猫狗狗，但段老先生说的是 “宠物化” 行为的外延 —— 人类通过支配其他人类或非人来彰显权力，而支配具体表现为取乐或使用。1. 人类对自然的支配，早期体现在建造花园和设计喷泉。从实用角度看价值不大，但建造花园就要把原本生在地球上不同地方的动植物归拢、摆布、浓缩，于是也是 “权力的花园”。喷泉则通过设计改变水流造型，早期为喷泉提供动力的可不是机械，而是人。喷泉满足的是人类的愉悦，类似例子还包括广东的 “树仔头”，通过凹造型把植物固定成特定造型的盆景，为家里或花园加点装饰。2. 这两个角度非常新奇，以至于我现在看园林、喷泉和树仔头等等，有点不忍直视的羞愧。3. 被驯养的猛兽和人（妇女儿童、奴隶阉人侏儒丑角），同样是上位者出于游戏心态 “宠物化” 的产物。上位者真的会对被驯养的猛兽和人产生爱与怜悯，但前提是后者必须表现出绝对服从。4. 正如段义孚在《我是谁？》中写道，希望自己的书能启发你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这本书也是如此，提供了一个视觉，或许能更新一部分认知，但答案要每个读者自己寻找。Ps，原来段老是在 2023 年去世。嗯感觉离老人家近了一些。